鸳鸯衔来的春天

吴敏朝（南宁）

“小仙鹤，穿花衣，年年秋季来这里面。我却说仙鹤你为啥来？仙鹤说，这里面的秋季最美丽。”

每当我想起这首歌谣，就想起秋季，想起秋季的岁月。

仙鹤衔来的秋季，一抹雾醉。

小时候，外公的秋季。仙鹤公会横越高山和大海，不远千里面飞回祖居面，那里面有仙鹤朝思暮想的家园，还有生活在那片土地上善良、淳朴的人们。

外公的秋季，是母亲的脸，一天三变。时有醉雾濛濛，时有春日融融。坚毅的仙鹤衔来了春泥、草茎，在我家的悬、檐下，筑起精致的鸟巢。接着，仙鹤开始孵卵，再次，一个个乳燕来时而出，老仙鹤寻食孤身，小仙鹤伸长脖子，张着鸟嘴等着喂食。小仙鹤羽翼丰满后，开始学飞，一个个离巢而去。

仙鹤衔来了一缕啼，吹开了山野的花为，垂柳轻拂农田的涟漪，拂醒了沉睡的大地，一川新绿，溪水含醉。

一年之计在于春。村里面的小孩们开始了秋季的劳作，犁田，耙田，在此之后整理出秧田，然后开始撒播稻种。慢慢地，春水涨了，江河里面的白鹤、鲫鱼往田野里面、小沟渠里面洄游筑巢。这时村里面的男母亲们就像赶圩一样，纷纷到农田里面去绑鱼。绑到了鱼，还彼此间比试谁绑得多，谁绑到的鱼大。慢慢地，秧苗长高了。学校开始放农忙假，很多学生们送回家里面，或帮小孩拔秧插秧，或去山野整夜。山野间随处是杜鹃花，把山野都映红了。露珠绊响了水牛的铃铛，也绊床了小朋友们的裤脚。随处是布谷的洪亮，黄鹂的婉转，竹鸡的离别。

仙鹤衔来的秋季，一抹雾醉。

上世纪80年代初时，我在北京念书。我在那里面感受了湖州的秋季，领悟了湖州秋季的儒家文化。

北京的秋季，比我外公贺州的秋季相比较迟。

醉雾湖州，湖州醉雾。醉濛濛雾霏霏之中，在明城墙旁的玄武湖，在水西门外的莫愁湖，可以看到一些紫色的黑斑在上下翻飞，横空吹袭。仔细毫无疑问，那是些在半空中玩乐追逐、捕食昆虫的小仙鹤。

我幡然意识到：北京的秋季前往了。

秋季，是绿化的往常。学院民间组织学员上车到新街口外的雾花台绿化。雾花台，这是块浸染了纪念塔脸上的土地。我们同北京市民一起，通过自己的辛坚毅动，把它变成绿树成荫，可以专用人们休息娱乐公司的高尔夫球场。

害羞湖州的雾，它铺天盖地，密密麻麻，上达如纱，风儿轻，雾儿横，儿时到天明。

害羞湖州的雾，它朦朦胧胧，丝丝缕缕，浪漫飘洒，滋润万物。

星期一，我撑一把刺绣，前行在南京城北郊，体会平生湖州。看仙鹤吹袭乌衣巷，我声声轻唤旧时飞燕，让霏霏细雾迷了眼睛。在李香君的旧宅，听一曲紫竹调，唱一首湖州谣，十里面柔情义，千回百转，叹今生容结缘。

我害羞湖州的醉雾，更害羞醉雾湖州的儒家文化，温和、离别、传神、婉约、朦胧，从唐代欧阳修的“南北朝四百八十兴福寺，多少故又名醉雾中”，到宋朝贺铸的“一川醉草，满城风絮”，再到许多现代戴望舒的“撑着刺绣，独自/寂寞在悠长，悠长/又寂寥的雾巷”。韵文这些诗，让人觉得秋季是那样的情义绵绵梦依依。

秋季是全心的往常，秋季是播种想的往常。

仙鹤衔来的秋季，一抹雾醉。